中国新领导人宣示“决不能牺牲国家核心利益”,其意义深刻而重大,确立了中国“和平发展”的原则和前提,即不以牺牲国家核心利益为代价。这一说明反映了中国核心的国家利益目前处在困境中。过去几年,一系列中国的周边和非周边国家,似乎不惧后果,持续攫取、践踏中国的核心利益。在19-20世纪中国国弱民穷的时代,人们不难理解这一被叫做“瓜分中国”的狂潮。但是,在一个国际上普遍议论“中国崛起”的时刻,中国却面临如此严重的困境。这不能不引起我们深刻的反思。
为维护国家核心利益,一些国家经常对其外交、安全形势做出评估,并公开发表这样的评估报告。中国今后不妨也发表这样的国家外交、安全形势报告。不过,如果这样的报告建立在客观而深入的基础上,其结论可能比我们面前看到的情况还要严重。
中国的邻国都不是等闲之辈,强邻环视。在二战前,中国的强邻不过俄日,如今则是群雄并起。日本二战后复兴成为与美欧平起平坐的世界经济大国,如今日本有些势力试图要修改“和平宪法”,正式完成其世界政治大国过程。朝鲜半岛的分裂已经持续60多年,但无论朝鲜还是韩国,都已成为强国(强的领域有所不同而已)。东南亚从1967年以来,成功地建立了以排斥中国为其一员的地区合作组织——东盟,联合起来的东南亚十国,在严重缺少地区合作的亚洲十分显眼。印度“崛起”为世界大国有许多问题,持续的时间也还不长,但有三点是基本的:印度的影响所及不仅早已实实在在地超越了“南亚次大陆”,而且走向了整个亚洲和世界其他地区;印度在与巴基斯坦的竞争中取得了绝对而长期的优势,不再担心巴基斯坦因素对印度大国雄心的牵制;印度与世界其他大国的关系要比中国与世界其它大国的关系要顺畅得多。而俄罗斯——中国的北邻早已不再是那个仅能维持其在“远东”地区存在的衰落超级大国,它在过去10多年持续快速复苏,重新成为亚太地区地缘方程式的绝对不可忽视的因素。
居家过日子的经验告诉我们,一个优良社区的基础条件之一是优良的居民,邻居好我们可能自然也好,但可惜的是,中国的不少邻居奉行的是“以邻为壑”的政策。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国在国内外宣示不让步核心利益的立场十分重要,但是,仅有宣示不够,更重要的是在变化了的地缘政治、战略环境下,找到维护中国核心利益的根本之道。具体到我们的邻国之道,笔者提出参考三原则:
第一,“争”锋相对。亚洲地区内在需求无底限,资源却短缺,在各国发展主义和消费主义的持续压力下,加上民族主义的推波助澜,处处是竞争,有些竞争自然是恶性的。欧洲人称这样的历史阶段类似19世纪末的欧洲,尽管人人皆知恶性竞争的后果是陷入更大更深的困境(包括所谓安全困境),但这个地区通行的基本原则不是别的,就是争。韩国若是不与中日,甚至朝鲜争,也就没有“罗老”号成功。但是,争夺应该尽可能建立在规则基础上,以便使竞争尽可能良性。目前的国际法,包括《联合国宪章》和《联合国海洋法》等都在亚洲的国际争夺中发挥着这样的规则作用,不仅如此,中国还可以带头呼吁建立新的竞争规则。
第二,和平,即使是“消极的和平”也比战争可贵。和平是目标。和平是道义的制高点。没有和平,根本谈不上“战略机遇期”。今日亚洲与欧洲不同,总的看,经济与贸易的高速增长与军事现代化、军事同盟同时存在,战争并未过时。但核武器的存在会制约战争。
第三,克制、平衡、共享和进步。这一原则似乎与上述第一个原则矛盾。不过,今日亚洲和世界毕竟是高科技下的“相互依存”(尽管不对称),节制民族主义、遏止穷兵黩武、让国际关系脱离野蛮化的普遍需求是强大的,所以通过外交谈判、大国平衡、国际合作,“天地养万物”,人类和平共处、共同进步完全是可能的。形成类似欧洲那样的亚洲地区主义、地区治理并非天方夜谭。中国要以推动建立在地区主义和和平发展政治意志基础上的亚洲地区合作为自己的外交优先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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